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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作品(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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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作品(萬更

趙柃把自己的作品拿給周廣乘看,眼看周廣乘一直不說話,趙柃忍不住插下嘴:“ 題目我還沒想好,但是目前寫完的東西我還挺滿意的。不過就是第一人稱的短篇小說,這個敘事節奏和敘事結構我可能要再看看。”

後半句話,周廣乘似曾相識,這是越講越偏向創作方法和理論了。那天寫了一半小說晚上喝酒喝斷片,但是她還是第二天起來繼續寫小說。可能是靈感比較充沛,她很快寫了這個不到一萬字的短篇小說。

不過前幾天她就說過類似的話,周廣乘覺得她可能是那種靈感型作者,沒想到她要來真的。給他看完也不等聽他的意見,收回稿子把人推出門,她又開始寫第二篇了。

“ 我時間充足的,不麻煩真的不麻煩,你聽我說兩句啊。很快的了。” 周廣乘趴在窗戶邊繼續道,“哦,你這新的一篇要第三人稱嗎?寫完讓我看看啊! 嗚嗚嗚”

趙柃單手關了窗戶,看來隔音還不錯。

上來二樓清掃其他退房的李姐“咦”了聲:“你站在門口一個人說什麽?”

“沒有,反正她聽不到。”

“哦。”

李姐說:“趙柃第一篇作品寫好了?”

感覺完成度還不錯,周廣乘“唔”了聲,也不再多問。有求於人,周廣乘人還沒回去的時候,李姐就喊住他說了個拜托他的事情,還泡了一杯濃茶端過來,打一個不好意思的樣式。周廣乘看著她這動作,忍不住退一步,從樓梯間拿起一個袋子,說:“又是什麽事情?”

李姐看了眼:“嗨,就車開回來又有問題了,姐說請你幫忙看看呢?晚上姐給你們做好吃的。” 說完轉身拿切好西瓜悄悄窗戶送給趙柃。

“ 廣乘買的,你吃幾塊再繼續寫。” 說完了就把窗戶給人關上了,一點不帶耽誤人。周廣乘看她這一順倘的動作,那基本待會兒給她修車也得是板上釘釘了。

………

“ 哦。所以因為這個你才修車的啊。”  寫完小說一部分出來溜達,趙柃看著周廣乘人站在車邊陽光下,他只穿了個老頭背心,但寬肩窄腰讓這個背心看起來也變得時尚起來。

“ 恩。” 周廣乘簡單的回答她,人點點頭。他沒有靠趙柃很近,兩人隔著點距離。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走了幾步似乎還遲緩起來。趙柃轉身,那人剛好走到近前。

院子裏是寬的地方大,他不至於一定要走到她面前。但是修車最後擰的那幾個螺絲在她身後,周廣乘微微低著頭,看向趙柃,臉上看著像是有點想說什麽。

距離突然拉近,周廣乘低著頭,也還是比她高胳膊側身往後伸,呼吸間就自然的感受到人體溫度不一般地纏了上來。趙柃第一次近距離看他的臉,頭骨寬厚,有棱有角,鼻梁高挺,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什麽苦惱的事情,還有點擡頭紋顯得有些嚴肅。

趙柃是二十幾的小姑娘,但是她真的算起來比起三十多歲的男人,年紀也差不到哪裏,但這樣成熟的氣息扔是她未曾接觸過的。

“ 拿螺絲。” 周廣乘攤開手心給她看,隨後走過去繼續躺下去蹭著滑板遛到車底下。

“ 千斤頂你弄好了?”

“ 哦。這個弄好了。”

聽到這趙柃還有點擔心他為了證明千斤頂的效用,別手閑著再拍拍車表示一下穩固。

楊姐麻將館不開又跑來想要吃酒吃菜,人一進來就看到只露這半個腿的周廣乘,想到什麽,快言快語說:“ 這車下咋還有雙腿?誰在裏面修車啊?李姐她老公回來了?”

“ 沒回來呢。這廣乘幫忙修的。” 李姐從廚房探頭出來,說完話又躲回去洗菜了。楊姐跟趙柃打了招呼就往廚房走去,兩人看著窗外的風景。

一個拿著細煙坐在樹下,翻來覆去在手指間轉煙也不抽,另外一個躺在車底修那輛動不動就有問題的車。

“ 你家這車要不就賣了換個新的?這可周廣乘幫你修可是不花錢,但是人走了你這車咋整?你老公到底是沒學會修車只會開車了?”

李姐的老公經常開車出去運貨,沒貨運的時候就去工地打打零工。這會車有問題停在家裏,工地也暫時停工了,他沒地方去便趁著有空自己回蘇城探親去了。

“ 不過你這樣也挺好,他家那邊親戚他自己走就行也不用你去摻和。這結婚也是,也不知道是跟一個人結婚還是跟一大家子結婚,怎麽就結婚了變成伺候一家人呢。”

楊姐說的她自己,但是她不樂意伺候,她就離婚自己開了個麻將館。每個月交房租給李姐。沒錯,這條街臨街幾個鋪子都是李姐的。

“ 老李這個人吧,雖然脾氣怪了點,但是他這點挺好。家裏事情他不管,但是他那邊的事情也不會來煩你。也是你聰明沒跟他說這幾家鋪子都是你的。咱有錢還得自己握著,可不能給男人。”

李姐笑了:“啊,你說的對。”

但是為了避免楊姐又開始回想起曾經的事情,連忙打斷她問,“ 你晚上留這吃飯吧。那麻將館修幾天再說吧。這幾天被封了就不收你房租,錢你留著自己花吧。多攢點錢以後也有用。”

楊姐回憶:“ 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啊?我這就靠攢些錢直接去海外換個地方呆著了,也不知道我家那小子自己在那邊呆著怎麽辦。可別吃不好睡不好的,聽說那邊的人都喜歡獨來獨往。這要孩子真有什麽事情,還不知道要怎麽辦!”

“ 算了… 不說這個了,那隔壁工地怎麽樣啊?上次那紅帽子來找你,咋還跟周廣乘和趙柃聊上了?不會也是認識的吧。”

楊姐看著李姐點頭的姿勢,忍不住捂嘴驚訝:“ 我天!這也太巧了吧。”

“都是一個單位的,那不是黃了以後,大家就都各找地方幹活了。人得自己找辦法活著啊,這不是就自己承包一些單子,一點一點幹起來的嗎。不過前段時間好像是出了點事情,聽說是誰摔了,具體也不清楚,反正得停一段時間了。” 楊姐把自己知道的八卦講了出來。

“ 這得虧不老少錢吧。每個工人每天待業費就不少。而且都是些大老粗,說真的不會晚上都直接睡在工地裏吧,這可不好去那邊… ”

這個話題兩人沒有再聊了。

另外一邊趙柃看著周廣乘從車底出來,一臉汗都沒有手擦,就且等著汗掉進眼睛裏。手上全是車油也不好往臉上抹。

“ 來來來… ” 趙柃手裏拿著毛巾招呼周廣乘過去。

周廣乘走過去,就看到趙柃招手讓他靠近,隨後像是給小狗擦臉一樣毛巾在他臉上擦了擦就算完事了。

“ 好了。” 趙柃幫他擦完臉後,下巴擡起向邊上的水龍頭撇去,“ 那邊有水,你手上的機油記得弄點洗潔精在手上,那樣洗的幹凈。”

周廣乘聽著她說的方式,水龍頭邊放著瓶洗潔精,偶爾在這洗碗的時候會用,但他這會手上都是機油,他也不好直接按洗潔精去洗手。

他轉身看著趙柃,眼看她一臉茫然的看過來。周廣乘才說:“ 幫個忙,擠點洗潔精在我手上。”

趙柃這才起身走過去,隨手拿起洗潔精擠在他手上。眼看第一遍沒有洗很幹凈,她還在繼續給擠了一些。

“不過這個車怎麽經常壞了?”趙柃聲音不大,只有周廣乘能聽到。

“ 用的時間久了,車都開了有八九年了。”周廣乘看車的型號和損耗,大概猜出來的時間。

“ 這麽久了,這車還能繼續開嗎?”

“ 修好了就可以繼續開。”

“ 也是,就跟那船一樣,買不了新的就只能可舊的先用著了。”

“ 怎麽突然說到船。” 周廣乘擦了擦手問道,“你剛說船是哪個船啊?”

“ 就之前去看那小孩,她的船看著也比別人家的破舊。”

“ 那船大概率只是看起來破,其實還挺好用的。”

趙柃不解:“你怎麽知道的?”

周廣乘給她解釋了一番,趙柃聽著“啊”了一聲,看著像沒太理解,過了一會才想起來一樣,說:“ 這樣啊?那就是說只是那一片經常馱垃圾才這樣的啊。那也是損耗還算蠻大的。”

周廣乘洗完了手,站了起來,可能是蹲著起來有點猛,他眼前有點暈,有些晃晃悠悠地朝前走,說:“ 不過我一直好奇,你是怎麽知道那小孩住棚戶區的,我都沒聽你提起過。”

“ 我之前見過她,小姑娘膽子大,一個人跑這邊賣菜,我好奇就問了問。每次都是她,要不然我怎麽沒看到她才想著去看看。”

趙柃之前喊周廣乘陪自己去看棚戶區小姑娘的時候並未留意周廣乘會不會對此很好奇的事情。這兩天倒是他時不時好奇問問,這有什麽好奇的。她都沒問周廣乘跟其他人是不是認識關系呢。

真是麻煩。

趙柃拎著袋子走出去,她還是喜歡滬城。這時候就有大的商場了。站在公交站那,踮腳望向馬路。

她也不好好站在那等車,就喜歡站起來蹲下去的,反正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周廣乘出來的時候一眼就能認出來。

她轉頭的時候也看到周廣乘,她擡手擺一擺就招呼他走過來。公交車來的時候兩人都趕上了,踩著幾層樓梯,最後踩在了車廂裏,才想起來現在是人工售票。

趙柃翻錢包拿出來錢,買完票了發現身邊的周廣乘低頭,註意到她的視線才憨憨笑起來,他剛想說什麽,趙柃擡手就把人阻止了。

“ 再買一張,那個高個的。”

“ 啊,你倆一起的啊?還挺好… ”

賣票員插科打諢的也沒指望人能配合回答她,倒是趙柃還是恩了一聲,喊著周廣乘往後走走給前面讓路。

她拍了拍對方,沒人應,她又喊了一聲,“ 周廣乘?” 這才轉身看著她然後跟著聲往裏走,坐到了公交車後面座上。

車裏人是真擠,而且也是真的味。

機油味,汗味,還有拎著亂七八糟東西的味道。

真上頭。

趙柃閉著眼睛皺著眉頭,這個感受已經是她小時候的感受了。沒想到這穿書後又感受了一遍,真的非常沒想到。

直到到站了,她走下車連忙往沒人地方走去。暈車讓她的胃翻江倒海的。她手在空中伸出來到處摸有什麽能扶著手的。周廣乘很自覺把胳膊湊過去。

“ 不行了,這個公交車太顛簸了。我真的受不了!” 趙柃扶著他喘氣,周廣乘倒是扶著她去街邊店,買了串糖葫蘆給她。

“ 山楂的糖葫蘆,這個酸,你要不吃這個能好點。”

“ 誒!小哥你別亂說,我這個甜的呢。”

“ 不酸嗎?那我換個酸的,我們還沒吃。她暈車難受… ”

“ 酸的,酸的,這個可以的,你不用換了。”

老板說話不開燈,張嘴就來。趙柃也懶得理他,她吃了兩顆,剩下的都是周廣乘幫她收尾吃掉了。

這次出來是來交一部分手稿,先讓出版社老師看看進度。到了地方發現沒有人,趙柃陪著周廣乘走進去,兩人打算放下東西,去找人。入內才發現,這應該是去開會了,桌上喝茶杯子都沒在。

地上桌上都擺著書稿,地上還有一些漫畫,窗外陽光照進來倒是看著亮堂堂的,窗簾隨著風晃動,還有跟著一起翻頁的書籍,沒有人所以一切都很安靜,非常安靜。

像是夢裏的那種感覺,暖洋洋的。

身後傳來腳步聲,走著幾步還遲緩了一會。趙柃轉身,那人剛好走到近前。是出去找人的周廣乘,這會他跟編輯老師一起回來,就看到趙柃在門口站著。

走進門裏,這門框較矮,周廣乘微微低著頭,看向趙柃,臉上表情示意她跟著一起進來。

周廣乘舉了下手裏的本子:“這個是前半部份翻譯手稿,我拿來給你看看。” 編輯“唔”了聲,上前兩步,接走手裏的袋子。編輯老師拿出本子很認真的翻看起來。

門有點矮,周廣乘進門歪著頭,兩人側身而過的時候,距離突然拉近。周廣乘低頭的時候,呼吸間,好像和她的呼吸就逐漸交織起來,但很快又斷了。

趙柃這次近距離看他的臉,才發現他鼻梁高挺,下頜線清晰,還是有棱有角。可能是他很認真對待這個交稿,莫名看起來顯得有些嚴肅。

不過她不是很適應這樣的靠近,很快錯身退了幾步。

周廣乘註意到她往後退了一小步,才往屋裏走。這會幾步腳步聲後,只有編輯翻書本的聲音,嘩啦啦的紙被翻動,直到最後編輯說這些內容可以便開了條子讓兩人去拿剩下的翻譯費。

幾人道謝告別,趙柃走路的腳步有點急,她試圖和周廣乘拉開點距離,但是他每次都跟的很快。

她腳步有點急,後來幹脆直接疾步走去。

周廣乘聽見腳步聲遠去,手裏拿著條子想喊她又怕打擾到出版社的工作人員,隨後還是把條揣口袋裏,跟著她的步子。

財務室的門沒關,還能看到她在門口站著等著的身影。周廣乘看過去,偶爾和她望過來的視線對上,她又是看著非常開心招呼他趕緊來。

這跟他以為的情況倒是有些不同。

還以為剛才側身而過太唐突了,她都不願意搭理他。就是那種雖然說話聲音依舊綿綿軟軟,但是卻並不是很願意搭理他。

她只是站在門口看著他走過來的時候才會打個招呼,然後告訴他財務室沒有人,要不等會,不然就下次再來。

“ 但是條子上只寫了一日,我出去問問。”

“ 你去問誰啊?”

趙柃還沒攔住他,很快人就走遠了。

她在人財務室外呆著也沒意思,這個年代沒有監控,有什麽事情也說不清楚。趙柃很快追著周廣乘跟著一起跑出去了。

趙柃和周廣乘一同往外走,周廣乘看著她本身是有點好奇想問什麽的,但最後都沒有開口。

她出來就沒有跟著周廣乘。看著他先去大門口拿著煙問門口保衛室的大爺。

“哦!財務劉姐啊?去報刊亭買雜志去了。”

周廣乘謝過對方,問了問報刊亭的位子站在門口看了看,最又不是很遠,能看有人站在那買雜志。周廣乘這才謝過對方,走回來把這些告訴趙柃。

“ 你怎麽確認她就出去買雜志了?”

“ 因為大家都這樣。”

趙柃是真的發現了,這個時候的大家好像都很悠閑,這個悠閑在於不管做什麽事情,大家都有自己的時間。每個人都有自己多樣的身份。

看著劉姐拿著雜志邊翻邊走過來,趙柃突然覺得自己好羨慕!這種悠閑地日子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羨慕。甚至趙柃還覺得有點委屈。不!是替死在2028年的自己委屈。

不說了,反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現在是個書本裏的世界,說不定跟她原本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也不一定。

劉姐的辦公室多了兩個人,一個看著人高馬大的成熟男人。另一個看著年輕的女性。劉姐看了兩人給的條子,核對之後數了錢給兩人。

“ 你這還有剩下一半對吧?那半估計等你們翻譯完小說後面部分發給你們。” 劉姐耐心解釋著,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 你倆真的懂外語會翻譯啊?真看不出來。”

翻譯這種事情,語言能力掌握之後,在翻譯過程裏逐漸熟悉點新的東西很快就能掌握了,這種事情又不需要有多大的壓力,主要是靠經驗。

不過兩人也沒想跟劉姐解釋過多,只說著我們是翻譯之類的話就離開了。

剩下半本還需要點時間,好在出版社給租的房子是一個月的。李姐的房子好久沒幾個人住,這會兩人的一個月房費也沒有很貴。基本上就這樣安排上也沒什麽問題。

這半個月以來,趙柃有一大半時間都是晚上回家去住。李姐看著她房子空下來,還想著問問她能不能在租出去。

“ 李姐,這個屋子出版社付了錢給我住,雖然我晚上不在這,可是白天在的啊,這把房子給別人了,我白天來翻譯的時候在哪翻譯。”

趙柃最近的小說已經快寫完了,算是她在校對時間裏擠出來的了。原本覺得時間緊張沒什麽機會可以寫,但時間來看又能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一個作品。還挺意外之喜的。

另一邊,李姐眼看自己的“ 需求” 得到拒絕,可能是心情不害,幹脆把做飯這種事情讓給周廣乘,她倒是想直接不做了告訴趙柃她的生氣。

但她的女兒還是一如既往跟趙柃要好,眼看自己閨女自己站到了別人船頭,李姐是想氣,但也沒辦法那麽生氣了。

傍晚到了吃飯的時候,李姐已經整理好心情又進入廚房,這次周廣乘和趙柃還幫著一起洗了洗菜。

洗完菜李姐已經沒那麽生氣了,她雖然板著臉把兩人趕出廚房,但是還是不忘留言讓兩人幫忙鋪一下桌子。

果然好多人消氣的標志就是叫人幫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煙火氣從窗戶裏跑出來,但是完全沒有冬天看著明顯。呼呼吹的大風扇在不停的轉動,李姐不氣了,風扇都給拿出來用了。

“ 去買個西瓜吧?”

趙柃看著李姐在做飯,一個人在廚房裏轉來轉去。做飯這個事情沒必要都湊在一起,所幸買個西瓜,晚飯後當夜宵一起吃,如此倆個人很快出門了。

” 李姐,我們出去買個西瓜,很快回來啊。”

趙柃走去門口,人扶著門框頭探進去,看到對方看她了才說話。

“ 去吧去吧。”

李姐的聲音悶悶的,但好歹是答應了她的說法,這也算是道歉和和好的標志吧。

這幾天的翻譯其實比較集中,兩人的休息也不是很規律,好幾次趙柃都是中午才來,問就是在家起晚了。

但這幾天趙柃作息都顛倒了,黑眼圈也跟著跑出來了。晚風習習,臨近傍晚的時候氣溫也變得溫柔了一點,但總體還是炎熱。

兩人在路上走著,周廣乘想起她最近在寫的小說。平日裏看她是早早就回去了,也不知道她的小說進度如何。

走路走到一半,周廣乘突然想著問問她,沒走幾步,他的思緒晃了一下,有種還沒想好就直接決定開口問。

然後他就真的問了。

“ 你的小說寫完了嗎?”

“ 你翻譯怎麽安排啊?”

周廣乘說話的時候,趙柃恰好跟著一起說話,兩人四目相對,突然笑起來。雖然都不明白在笑什麽,但是就這樣湊巧的發生了。

趙柃沒太明白他怎麽關心起她的小說,思索了一番後趙柃緊接著說:“ 時間有點緊,你那邊怎麽安排翻譯啊,我看剩下的稿子倒也不是很多。”

但就是兩人還在聊這個事情的時候,有個女生對著兩人在的方向跑過來,身後跟著人,邊跑還邊喊著什麽,沖著趙柃和周廣乘喊那人是個小偷。

小偷?趙柃和周廣乘對視一眼,但看著那個女生手裏也沒拿什麽東西,能有什麽可偷的?

“ 幫我攔著她啊!求求了。” 跟在後面的男人邊跑邊喊。

趙柃走過去拉住跑著的女生,並讓周廣乘攔著那個男人。兩人對兩人,看著也依然有點狂風卷細雨的味道。

趙柃問:“怎麽了?”

陌生男人自稱是雷子,他手按在腿上喘著氣好一會才起身說謝謝,單手搭在周廣乘的肩膀,這個動作讓周廣乘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雷子指著趙柃身邊的女生,雖然趙柃沒有抓住她,但她也沒力氣再繼續跑了,留在這有兩個人,只要她能讓兩個人幫她,就總比漫無目的跑下去更有用。

女生說:“ 媒人介紹我們認識,但是我不喜歡他,我說今天就先不跟他在外面逛了。下次有機會再約,他就不讓我走說是我吃了他請的飯,怎麽能直接就走!”

“ 天下哪有吃一頓飯就要交往的道理。”

趙柃和周廣乘都沒有說話,只是在雷子要靠近女生的時候,趙柃摟著女生往後退,周廣乘單手就把人擋著不讓往前走。

“ 兄弟,有話說話,別往前走再嚇著人。”

雷子看著周廣乘阻止他,忍不住站在原地皺眉,完全不管剛才自己一籮筐把事情的始末都說了出來。

雷子說:“ 不是,你是不是男的啊?你怎麽還幫娘們說話啊?”

周廣乘垂眸看著他,雷子比他還矮大半個頭,被他盯時間久了也沒有了氣勢。趙柃已經看出來了,別管什麽原因,她也不能讓女孩在自己面前被欺負。

而她站在原地扶著女生,正在努力安慰她別怕。

嚴喜樂從一開始沒站穩,踉蹌差點摔在趙柃身上,到現在看著周廣乘制住了雷子而有個喘息的機會,她一邊跟趙柃說謝謝,一邊緩和著呼吸。說實話一想到剛才眼看自己要被雷子追上的瞬間,嚴喜樂就覺得有點煩悶和煩躁。

好在她遇到了兩個願意幫她的人,她看著趙柃,很認真的說了聲:“ 謝謝。” 嚴喜樂覺得有人這樣救了她真的挺好的。

……

另外一邊雷子時不時想要沖破周廣乘防線,但就是身高沒人家高,他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力氣。人像是海浪裏砸到甲板上一樣,整個人看起來洩氣得很。

“ 你們倆一定要多管閑事嗎?”

“ 不是你喊我們幫你看著人嗎?”

“ 那你們不讓我帶她走。”

“ 廢話,人家不願意跟你走,為什麽要跟你離開。”

“ 那你一個男人,你不幫男人,還要幫這些娘們啊?”

“ 說話尊重點,人姑娘招你惹你了。你都說了讓我幫你看著人,那就是在拉我進來幫你。但幫人歸幫人,你自己事情做錯了,總不能想著也有人看你做錯了也幫助你吧。”

周廣乘手按著他肩膀,用力擋著人。他雙腿沈在原地,手按著別人肩膀像有利刃刺進了皮膚,不說多有效,至少雷子安靜了下來。

“ 誒誒誒,兄弟有話好好說,你別這麽用力啊。” 雷子扭曲著上半身試圖從他的力氣裏解脫出來,但周廣乘的力氣確實不小,他只能疼的齜牙咧嘴的。

雷子雙手使勁扒住,努力想擺脫來自同性的阻擋。但要是有了機會,他也會想河水裏水鬼前仆後繼撲上岸想要拽著周廣乘這類人,直接拉進河裏。

這種沖突和矛盾像是刺骨的寒冷,趙柃突然靈光一閃,又知道作品裏的故事要怎麽推進下去了,原本寫著寫著有點僵硬到快要凍起來的靈感,這會突然裂開,好多畫面在腦中一閃而過。

趙柃心裏默默的想著,終於看到雷子轉身離開,她都還沒來得及放松下來緩口氣。逃跑的雷子不出意外在安全範圍後沖著剩下三人大喊:“你給老子等著!我肯定不放過你。”

……

嚴喜樂覺得自己就是遭受無妄之災。她也沒有想到媒婆就為了點錢,就把雷子這樣奇怪的人介紹給她。

婚嫁之事到現在已經是個人自願的事情,就算大多事會選擇結婚,那必然也有選擇不結婚的權利。

她也不是那種強烈就覺得一定要單身一輩子的人,但今天的事情還是讓她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她像是做了一個夢,夢裏好些人都圍在她邊上勸她去做什麽事情。原本空白的空間被每個人說一句話就留下一道筆墨,直到最後漆黑一片。

嚴喜樂很難想到,如果今天沒有遇到這兩個好心人。她如果沒有跑掉被雷子抓住。那她說是什麽下場,好點的就是她被欺辱但能當時離開,但最後未必不會在風言風語裏走進婚姻。

壞點就是兩人爭執過度,不是她被雷子打死,就是她把雷子打死。雖然她也有勝利的概率,但看起來希望渺茫,那這樣結果就是不用走進婚姻墳墓,她直接入土就好了。

今天是這樣逃過去了,但難保對方不會跟媒婆亂說。媒婆再會說什麽,嚴喜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種事情人雲亦雲,真是難辦。

但現在她連忙感謝二人,然後跟兩人分開,自己往家走去。

“ 這裏離我家很近了,這路上人更多了,我覺得應該安全點。” 嚴喜樂笑著跟二人道別,轉身離開了。

她離開了,走的步子也越來越快。時不時轉身跟趙柃和周廣乘揮手再見,她的影子逐漸消失在這條路上。

說實話,剛開始趙柃還是有點慌的,就怕雷子是個特軸那種人,楞是要為了一股氣就不肯走。等看著他離開,趙柃也是從渾身繃緊到緩慢放松。

這種事情在日常裏稀疏平常,但莫名的刺激到趙柃的神經,她有什麽想說的,但喉嚨裏沖不出任何聲音,好像有什麽自古以來的密密麻麻的網落在她身上,想要將她撞得粉身碎骨。

她要找到一個可以說出來的方式。

終於她寫到一半的作品,她突然覺得有新的故事進展下去了。

周廣乘不知道她的心路歷程,只是很快扭頭看著她,看見她一道纖瘦的身影站在原地,楞楞地看著離開的人。

下一秒,他拍了拍趙柃的肩膀,對她說:“ 走吧,西瓜攤在前面。”

趙柃聽著聲音看了他一眼,兩人才起身往該去的地方走去。

心裏是狂風大作,還有雨點砸得心裏劈裏啪啦地響。但她臉上看著如往日平靜的河水,好像什麽想法也沒有一樣,但她的心裏早已是蘇醒了個沈寂的猛獸在不斷的找著沖破障礙的路。

“ 西瓜買完的話,你想吃雪糕嗎?”

周廣乘邊走邊問她,似乎是挺希望買個雪糕一般。

“雪糕?”

趙柃轉頭看著他,心裏掙紮了好久,最後點了點頭表示她挺想吃的。

周廣乘快速掃了她一眼,怕被她發現一樣,很快

視線便為尋找雪糕店到處轉來轉去。思緒來勢洶洶,他從推薦哪個雪糕到問她想買哪個雪糕想了很久。

“ 你喜歡吃什麽雪糕?”

“ 不知道啊,我得看看冰箱裏有什麽。”

“ 小布丁好吃,綠豆冰棒也不錯。”

“ 我都喜歡。不過李姐家冰箱壞了,買了也沒地方放啊。”

“ 邊走邊吃?到地方就吃完了。”

“ 那我要小布丁!”

“好。”

明明聊的是沒什麽特別事情,但是莫名其妙有一種日常的溫馨感撲面而來,像是落在航道的船,浪花推進,隨時都能將兩人送的更遠。

蟬鳴聲此起彼伏,兩人最後買了西瓜。周廣乘拎著西瓜,他手裏拿著雪糕給她。趙柃撕開一個遞給他,又接過他手裏的撕開自己吃。

兩人回去的路上,終於感受到暑熱難捱的時刻吃一口冰有多麽的幸福。就像是沙漠裏喝到的一口水,急救一般的技術。

“ 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是出於什麽心情幫助嚴喜樂的?”

聽到這個問題,他腦中空白一片,邊上的人突然說了句:“ 我只是從女性視角想聽聽你的想法。”

周廣乘楞楞地側過頭。吃著雪糕但一臉沈靜的女人看著他。

這怎麽回答?

周廣乘恩了一聲思考起來。

“ 就… 很正常的事情,真要說的話,總不能看著一個弱勢女生在咱們面前被欺負吧。”

“ 弱勢女生。”  趙柃點點頭。

她在思考這個事情,看著是個很普通的事情,但又好像有什麽不普通。這個原因是周廣乘選擇的動機。這個動機和女性本身思考的動機完全不一樣。

這個事情在她心裏幫助她把新的作品進行了一定的擴充,好像再有幾步的距離,足以令她站在應該寫出來的故事裏。

“ 你看著路!”

突然有聲音闖進耳朵裏。右手隨之一緊,有人拉著她,用力將她圈進了懷裏,直到把人穩住才松開手,視線垂目落在她身上。

“ 你看著路,有車。”

“ 啊?車啊! 沒事,這不是有你嗎?”

趙柃看起來並不害怕,只是可惜貼在他身上的雪糕。半晌,周廣乘涼涼地低聲道:“我沒拉住你的話,就危險了。”

“ 我知道,謝謝你。” 趙柃依然看著並不在意這個事情。她只看到了衣服上的雪糕。這就像是生活中誰都不知道的事情,突然從哪裏就走了出來。

她是真的不害怕嗎?

大概是這個世界依舊讓她沒有實感,很多事情迅速就可以讓她平靜。

趙柃回憶著還挺結實的胸膛,冰的,還糊了她半個下巴雪糕。她看著雪糕從衣服上掉在地上,她擡手抓著他的衣服,抖了抖雪糕還在。

如此她才擦掉自己臉上的雪糕抹在他的衣服上。手心他胸口緩緩滑過,隔著衣服,沒有什麽溫熱感。

周廣乘是真沒想到她的動作,但隨著她的動作心緒也跟著起伏顛簸,猛地一個巨顫,他像是掉進河裏,心情在胸腔裏跟著水波一起波動。

很快耳邊有人低聲道:“借你衣服擦擦。”

周廣乘的耳朵紅紅的,他的視線到處亂看就是不敢看她。心裏是暗流湧動,臉上表情倒是平息下來。她的動作手指難以避免的擦過他。

他別扭地撓了撓頭,趙柃擡眸望了她一眼,一臉好奇,問:“ 你臉紅什麽的?”

周廣乘說:“ 熱的。”

………

周廣乘拒絕了趙柃幫他洗衣服的建議。當然也是知道她肯定是不會自己手洗的,雖然她會說幫他清潔衣服。

“ 我給你買個新的?再不然你回去脫下來我拿去洗衣店。”

“ 不用的,我自己洗一下就好了。”

“ 那好吧。下次請你吃好吃的。”

她臉上還帶著點雪糕粘膩的感覺,那種感覺緊緊地貼裹著臉頰,難受得很。回到李姐那,她很快去院子裏水龍頭打開,雙手捧著水仔細的洗臉。

她在擡頭的時候,夕陽一點點光落在她臉頰的水珠上仿佛帶著光。趙柃註意到對方的視線,無所謂地抹了把臉。

周廣乘和她擦身而過,他手擰著水龍頭,水被太陽燒的溫熱,流過指尖的時候也像是流過胸膛,手心都是水,水在手上,水在臉上,水在心裏。

手心攥著水的溫熱,像被人觸碰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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